用句今天时髦的话说,老田这回是找准自己的位置了。老处长拿着那份审查报告时就想,这还真是歪打正着了,细想想老田这个人,还真是配得上那几句表扬话儿。觉悟确实有,好歹也入党好多年了;水平嘛,得论干什么,审查淫秽物品这事就一条:严格比不严格好,笨不笨没什么重要,再笨也看得懂录像上是啥;老田还有个优点,生活作风一向严谨,楼道里见到小警花们从来都目不斜视。最重要一点,老田原来所在的业务科正想把老田推出来好安排新来的大学生,处长正为这个发愁呢。
从此老田就专门干这个了。他便突然成了治安处里一个很独特也很显眼的人物。人们在说到他时总会带点儿神秘地说:老田现在专管看“那个”呢。“那个”是什么,大家心照不宣,可大家看老田时的目光却都有点儿“那个”。改革开放之初的人们还是少见多怪的,他们觉得老田比他们多知道了点儿什么,而且是“那个”什么,所以老田也就有点“那个”了。
老田却并不知道自己在大家眼里已经“那个”。他是个简简单单的人,他突然被大家刮目相看了就很有点儿自我膨胀,很有点儿沾沾自喜。其实当他第一次坐到电视机前,看到那他从没看到过的场景和动作时,他也傻了。他也觉得肉体上有了点儿充满慌乱的变化,可更多的是震惊,是感觉器官带给他心灵的一种强烈的厌恶。关了机器之后他甚至很害怕,怕走出那小屋,怕见人,好像自己突然发现自己是肮脏的。他在那小屋里坐了很长时间,慢慢平静下来,才又渐渐开始觉得也没什么了。甚至,转念一想,这玩意我都觉得没什么,我还不是觉悟高吗?我还不是有水平吗?大家早就该对我另眼相看呀。于是老田就沾沾自喜了,就膨胀了。从此他就在沾沾自喜的膨胀中愉悦地工作和生活着了,直到有一天,发生了点儿误会。